最近一段时间，特斯拉创始人马斯克和 OpenAI 首席执行官 Sam Altman 萨姆·奥特曼的恩恩怨怨可以说是摆到了明面上。从马斯克公然“打脸”川普称 Stargate 项目没有足够资金，到对 OpenAI 发起竞购，马斯克和奥特曼俨然“仇人相见，分外眼红”。
同是硅谷大佬的两位为何会有如此大恩怨？这一篇就来带你回到故事的最开始，理一理两人的“相爱相杀”简史。
在川普第二任总统任期的第一天，马斯克在白宫得知奥特曼即将与川普共同召开新闻发布会，两人共同宣传了一项名为 Stargate “星门”的超宏大人工智能基础设施投资计划，规模高达 5000 亿美元。这一消息出乎马斯克的意料，知情人士透露，尽管过去几个月马斯克几乎寸步不离地在川普身边，但奥特曼仍然成功“渗透”川普阵营，巧妙地打了马斯克个措手不及。
马斯克对此不满，向助手和盟友抱怨，声称 Stargate 项目的支持者根本没有足够的资金。他发帖批评该项目是“骗局”，写道：“他们实际上并没有钱，软银手头的资金还不到 100 亿美元，我有可靠的消息来源”。
上周，双方恩怨彻底爆发，似乎都撕破了脸皮。马斯克发起了一项高达 974 亿美元的收购，试图掌控 OpenAI 的非营利母机构。对此奥特曼及 OpenAI 董事会都坚定表示，OpenAI 不卖，奥特曼还不忘嘲讽马斯克一番，称他可能“一生都活在不安全感中”。
马斯克和奥特曼的这场商业大战不仅涉及巨额利益，更是近年来最具个人恩怨色彩的商业对决之一。许多人都不知道，马斯克曾与奥特曼于 2015 年共同创立了 OpenAI，是趣味相投一起奋斗的“好兄弟”。但由于权力斗争，马斯克于 2018 年退出，两人关系开始恶化。当 ChatGPT 发布后，马斯克以创办竞争对手公司 xAI 作为回应，两人的矛盾进一步升级。
而如今，这场对决不仅关乎这项颠覆世界的技术的未来，也可能决定谁将主导美国新政府的科技政策。
截然不同，又如此相似
从许多方面来看，39 岁的奥特曼与 53 岁的马斯克截然不同。
马斯克童年时曾遭受殴打和言语虐待，而奥特曼则是老师的宠儿，父母经常告诉他，他可以成为任何他想成为的人。也因此马斯克经常表现得直言不讳，甚至咄咄逼人，而奥特曼则更倾向于迎合他人，说他们想听的话。
马斯克是一名“技术流”工程师，专注于火箭和电池设计的技术细节。而奥特曼则是一位痴迷科技的知识分子，广泛涉猎哲学、科学和文学，还撰写文章探讨社会应如何组织运作。
从一段奥特曼的早年经历中，也能看出两人是如此不同。2014 年至 2019 年间，奥特曼担任硅谷创业加速器 Y Combinator 总裁，这使他成为硅谷权力中心的重要人物。他以“问题解决者”著称，拥有无与伦比的人脉资源，既能为所投资的初创公司争取有利条件，也能对违背其利益的投资者施加惩罚。
他最擅长的便是融资。他会穿着标志性的牛仔裤和运动鞋出现在会议室，盘腿坐在椅子上，描绘出一个宏伟而充满说服力的愿景，让投资者几乎无法拒绝向他的项目投钱。
然而，马斯克和奥特曼两人对权力的渴望却惊人地相似。甚至奥特曼还曾将马斯克视为“偶像”。
多年来，身为千禧一代的奥特曼一直将 X 世代的马斯克视为偶像，认为他是真实世界中的“钢铁侠”。奥特曼在担任 Y Combinator 总裁时还曾批评美国科技停滞不前，而马斯克正是他眼中打破这一僵局的典范。
携手创业的“青葱岁月”
奥特曼与马斯克的结识要追溯到多年前，当时 Y Combinator 合伙人 Geoff Ralson 将两人介绍给彼此，并安排奥特曼参观马斯克的 SpaceX 火箭工厂。两人开始热络起来。
2015 年初，马斯克与奥特曼开始每周三在旧金山湾区共进晚餐。他们的对话往往充满末日危机感，讨论世界可能如何终结、该如何应对，甚至要逃往何处。他们一致认为，最有可能导致人类文明终结的原因是人工智能变得比人类更聪明，并失去控制。
当年 5 月，奥特曼提议发起一项“曼哈顿计划”，以研发通用人工智能 AGI，让其在大多数任务上达到人类智力水平。为了确保当你在人工智能技术上领先的谷歌不会成为唯一的决定者，掌控 AGI 对人类的意义和未来，当年底，马斯克与奥特曼联手创建了一家新的非营利人工智能实验室——OpenAI，两人共同担任联合主席。
OpenAI 还获得了高达 10 亿美元的资金承诺，其中马斯克承诺提供最大份额。
而在 OpenAI 正式宣布成立的几个月前，马斯克和奥特曼还曾共同参加《名利场》的一次活动。两人都略显局促地穿着西装，奥特曼依旧搭配着醒目的运动鞋。他们在许多奇妙大胆的话题上都达成了共识，包括用核弹轰炸火星以加热其表面并创造大气层的设想。
权力纷争下的分道扬镳
2017 年，奥特曼与马斯克的关系开始破裂。
当时，OpenAI 的研究人员意识到，要推动先进人工智能的发展，所需资金远超非营利机构的筹款能力。根据法庭文档中的内部邮件，管理团队同意探索将 OpenAI 转型为盈利性公司的可能性。但在公司架构问题上，马斯克和奥特曼无法达成一致。其中一封邮件显示，马斯克要求获得多数控制权，并担任首席执行官 CEO。而奥特曼成功阻止了马斯克的掌控，这一举动成为两人决裂的开端。
奥特曼说服了另一位联合创始人 Greg Brockman 站在自己一边，对抗马斯克。Brockman 随后又拉拢了 OpenAI 的首席科学家 Ilya Sutskever，这两人在一封写给马斯克的邮件中表示，OpenAI 成立的初衷是“避免通用人工智能 AGI 独裁统治”，因此创建一个让马斯克可以随意成为“独裁者”的架构显然是个坏主意。
几小时后，马斯克回信称：“这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”
2018 年初，马斯克正式退出 OpenAI，而奥特曼接管了公司的领导权。在接下来的几年里，OpenAI 继续低调专注于人工智能研究。直到 2022 年 11 月 30 日，OpenAI 发布了新产品 ChatGPT。
AI 竞争火热，好友反目变“仇人”
ChatGPT 的成功自不必提，它已成为本世纪最成功、最具变革性的消费科技产品之一，与 iPhone、Facebook 和 TikTok 并列。
与世界其他人一样，马斯克对人工智能迅速进入主流感到震惊，但更令他不满的是，他已被排除在外。于是，他开始公开批评 OpenAI 发展过快，并未充分考虑安全问题。他甚至签署了一封公开信，呼吁暂停 AI 开发六个月。
几个月后，马斯克创办了自己的盈利性开源人工智能公司 xAI，但无论在技术还是市场影响力方面，它都远远落后于 OpenAI。马斯克原本希望自己能成为奥特曼的有力竞争对手，但最终连“威胁”都算不上。
2024 年，马斯克换了新的战场——法院，向奥特曼发起法律攻击。他于当年 2 月起诉 OpenAI 及其 CEO，后于 6 月撤诉，又于 8 月重新提起诉讼，11 月又进行了修改。他的主要指控是奥特曼违反了最初的协议——即 OpenAI 应当优先考虑公众利益，而非商业利润。马斯克的律师在法庭上宣称：“这种背叛与欺骗堪比莎士比亚式的戏剧。”
奥特曼则回应称，马斯克只是因自己在公司成功前离开而心生怨恨。
川普“争夺战”
随着马斯克的法律攻势升级，奥特曼也越来越警觉地看到，马斯克与川普的关系愈发密切，不仅在竞选活动中站在他身旁，还投入数亿美元支持他。而作为民主党坚定支持者的奥特曼曾公开表示，川普的理念对美国构成了“不可接受的威胁”，奥特曼的公司也与川普及其顾问圈子几乎没有联系。
于是，奥特曼决定开始寻求与川普创建关系。在这个过程中，马斯克成为了他难以逾越的障碍。马斯克对这位昔日“门生”的憎恨在海湖庄园众所周知，以至于川普身边的人都对传递奥特曼的请求感到谨慎，以至于奥特曼开始“另辟蹊径”。
2024 年 12 月，奥特曼批准 OpenAI 与国防科技初创公司 Anduril 达成技术合作协议，而 Anduril 的联合创始人 Palmer Luckey 是科技界最知名的川普支持者之一。近期，奥特曼还试图与川普家族创建联系。他游说与共和党关系密切的风险投资公司 1789 Capital 进行投资，但未能成功。
奥特曼的顾问建议他，为了避免在海湖庄园与马斯克发生不愉快的正面交锋，应在 Palm Beach 的其他地方安排与川普盟友的会面。最终，奥特曼避开马斯克，与川普盟友 Howard Lutnick 会面，提出了 Stargate 计划。
Stargate 原本是 OpenAI 内部筹备多年的 AI 基础设施计划，奥特曼最初曾向微软寻求千亿美元投资，但因其在 2023 年短暂被罢免 CEO 职务，微软态度转冷。当时 OpenAI 经历了相当动荡的一周，董事会先是将奥特曼开除，理由是他与董事会的沟通不坦诚，阻碍了董事会履行职责的能力。后有消息称奥特曼将带领一众 OpenAI 成员加入微软。但没过几天，奥特曼又重新回到 OpenAI，OpenAI 的董事会则经历大换血。
虽然没能从微软那里获得对 Stargate 的支持，但奥特曼很快找到了新的合作伙伴。他转向软银还有马斯克的长期好友、甲骨文创始人 Larry Ellison。Ellison 原本支持马斯克的 xAI，但后者突然退出甲骨文负责的德克萨斯州数据中心项目，使 Ellison 陷入困境。于是奥特曼趁机接手该项目，并将其扩展为 Stargate 的核心基础。
除了资金和技术优势，软银孙正义与 Ellison 还为奥特曼带来了更大的助力——他们都与川普关系匪浅。2024 年 12 月，孙正义在海湖庄园与川普打高尔夫，并宣布计划投资千亿美元用于美国基础设施项目。这场新闻发布会实际上为 Stargate 计划铺路，但未公开任何细节，以确保马斯克仍被蒙在鼓里。
随着川普即将上任，Ellison 又促成了奥特曼与川普的通话。奥特曼详述了其在美投资 AI 基础设施的计划，而川普则凭借自己多年建造酒店、赌场的经验，对建设细节进行了深入询问。与此同时，为了避免与马斯克发生公开冲突，奥特曼还在就职典礼期间刻意低调，未与其他科技公司 CEO 同坐。
次日，奥特曼及其合作伙伴抵达白宫，向川普更详细地介绍了 Stargate 计划。川普当场表示希望立即对外宣布这一计划。他对他们计划在其任期内投资 5000 亿美元的承诺感到兴奋——这一庞大数字无疑会成为各大媒体的头条。
虽然公布这一数字是一个风险。Stargate 计划仍需外部融资，关键投资者尚未最终确定各自的承诺。但奥特曼已成功让马斯克措手不及。至于后面的故事，就是开头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。
最激烈的斗争正式开启
作为对奥特曼的回击，马斯克早在 1 月初就开始策划收购 OpenAI 的非营利母机构，并于 1 月中旬与潜在投资人展开接洽。马斯克坚称，OpenAI 正向盈利性公司转型。奥特曼试图低估非营利机构的资产，将其改组为一个持有盈利公司股份的独立慈善组织。于是，他向投资者发出号召：“让我们与奥特曼开战。”
当马斯克的竞购计划被曝光时，奥特曼正身处巴黎 AI 峰会。他在 Slack 群组中紧急向员工发出信息，称这只是马斯克又一次试图阻碍 OpenAI 发展的手段。而在 X 上，奥特曼用一句戏谑的报价回击马斯克：“不，谢谢，但如果你愿意，我们可以用 97.4 亿美元收购推特。”这一数字仅为马斯克 2022 年收购推特时支付的 440 亿美元的一小部分。
马斯克随后表示，如果奥特曼同意保持 OpenAI 的非营利性质，他将撤回收购要约。OpenAI 董事会则在周五正式拒绝了他的竞购提议。董事会表示，OpenAI 不会出售，“公司董事会一致否决了马斯克先生试图干扰竞争的最新举动”。任何潜在的公司重组都将加强 OpenAI 的非营利使命，确保通用人工智能造福全人类。
马斯克曾表示，他希望“拯救”OpenAI，使其免于被奥特曼带往危险的方向。“现在是时候让 OpenAI 回归最初的开源、安全、造福人类的初心了，”马斯克宣称，“我们会确保这一目标实现。”
奥特曼则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击嘲讽马斯克：“他可能一生都在不安全感中度过。我为他感到遗憾。我不认为他是一个快乐的人，真的。”
来源: WSJ
